第五百九十章 可惜
想问是一回事儿。
怎么问又是一回事儿。
嘉善公主是在自己宫里见到嘉靖的，二人是正巧在宫门口遇见的，嘉善公主刚好回来，嘉靖刚好路过，打算进来瞧瞧。
“父皇今日不炼丹了？”嘉善公主踌躇着。
她想问。
可不知道该怎么问。
直接问？
她单单看着嘉靖的这张脸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。
嘉靖双眉紧皱，脸色肃然，显然此时的他并不高兴，并不开心，反而有些焦躁，有些苦恼。
见到嘉善公主，他勉强舒开了眉，脸色却未见得有多好看。
他问：“又去李牧那里了？”
嘉善公主点头，说道：“他不是打算辞官回乡了，女儿便想要去看看。”
嘉靖又问：“看得如何？”
嘉善公主微微颤动，黯然道：“儿臣去时，他家里已经收拾开了，他的夫人说只要等着宅子售出就离开京城，真是可惜了……”
嘉靖注视着她道：“可惜什么？”
嘉善公主道：“可惜李牧这么一位好臣子，他在扬州时便尽心竭力，如今更是拿出了摊丁入亩之策力挽狂澜，如此臣子，父皇难道觉得不可惜？”
嘉靖没说话。
甚至，他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。
嘉善公主有些失落。
但凡能从嘉靖脸上看到丝毫动容，她都会想办法替李牧说上几句好话。
这次不是单纯为了留下李牧，而是嘉善公主内心觉得大明朝不能够失去这样一位朝臣，他的离去不会单单是一个人的损失，还是整个朝堂，整个国家的损失！
嘉善公主真想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“父皇？”
“呵呵，朕方才想到了别的事情。”嘉靖笑道。
嘉善公主眨了眨眼睛，一脸好奇的问：“父皇想到了什么，这么入神，说给儿臣听听吧，儿臣想知道。”
嘉靖道：“朕想起和李牧去扬州的日子。”
嘉善公主眼珠子一转，怂恿道：“那就再去一次吧，这次不要去扬州，去四川，去他家乡怎么样？”
嘉靖道：“为什么要去他家乡？”
嘉善公主道：“儿臣知道父皇的担忧，既然会有这样的担忧，那为什么不亲眼去看看呢，当年兄长和七闲王勾结不正是从四川开始的，始于那里，就毕于那里，去看看难道不好？”
被她这么一说，嘉靖还真兴起了几分心思，可如今摊丁入亩全面施行，朝中多得是要务需要处理，此时离开京城，只怕不妥。
他回道：“让朕想想。”
嘉善公主眼中顿失光芒。
这时，吕阙的声音忽然响起：“皇上……”
“嗯。”
吕阙上前，与嘉靖耳语了两句。
嘉靖脸色顿时大变，问：“当真？”
吕阙道：“刚传回来的消息。”
嘉靖怒道：“好你个老匹夫，真让朕可欺不成！”
嘉善公主见他骤起怒气，忍不住问道：“父皇，发生了什么？”
嘉靖道：“严嵩发妻身亡，严世蕃与他却秘而不告，尸体放于家中整整一日，如此炎热的天气，也真不怕那尸体腐臭了！”
又是严嵩！
嘉善公主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，她想了一会儿，与嘉靖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今日出宫恰巧听闻了一件事情，与严阁老有关，只是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现在，嘉靖的眉皱得更加紧了，“何事，讲来。”
嘉善公主道：“市井传言，入李府偷盗之人很有可能是受严阁老指使，只是儿臣心想严阁老和李牧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怨，便没有特别注意这件事情。”
嘉靖冷哼一声，道：“当官的，不会轻易有朋友的。传旨下去，令严世蕃回乡丁忧，东厂自即日起给朕严查严世蕃，上次扬州镖局的帐还没算呢，如今又搞出这等幺蛾子来。”
吕阙施礼退下道：“臣这就去安排。”
吕阙退下没一炷香的功夫，又有一名太监走进来道：“皇上，礼部尚书袁规袁大人请旨求见。”
嘉靖皱眉道：“袁规？摆驾御书房。”
没有任何意外，袁规此来也正是因为严家的事情，严嵩的老婆死了，这件事情当然是万分轰动的。
东厂这边有小双，在京城之中的眼线也多，早早就知道了。
至于说裕王这边的话，因为李牧前去提醒的缘故，很多御史也知晓了这件事情，可以预见严嵩接下来会遭到多少人的弹劾了。
至少，裕王会让他手底下不少人前去弹劾。
只要严世蕃回去丁忧，朝堂上就少了一个大大的敌人，这可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。
而这家事情的始作俑者李牧，他现在正在为怎么纠结严莹的母亲发愁。
严莹的母亲也就是严嵩的小妾。
他发愁的就是这件事情。
历史记载中，严嵩是只有一个老婆的，可在这个世界，他却有很多个老婆。
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，这老小子四五十岁的时候还有力气生女儿，严莹就是这个时候生下来的，可除了严莹和严世蕃这两个人之外，严嵩其他的儿子女儿就显得不是那么出名了，至少李牧没怎么接触过，也没感觉这些人比较麻烦。
言归正传，严莹的母亲毕竟是严嵩的小妾，就算将她从严府接出来，她还是个小妾，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，这个时代也不像后世一样那么开明开放，一个女人出了府，往哪儿安排还真是一件难办的事情。
除非，严莹变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人！
那个时候，她自己就可以支配很多事情，将母亲接出来与自己同住也就不算什么了。
皇帝目前最关注的事情是什么？
沈桐。
叛贼。
显然，这两样是最轻易也是最简单获得权力的办法了。
假如严莹能从这两件事情上做到什么，她立刻就能获得皇帝的赏识和赏赐。
李牧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，心道：“别胡思乱想了，她本来知道的事情就不多，也不是完完全全知道自己和沈桐之间有什么关系，充其量作为一个证人，而且这个证人还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才可以拿出来，现在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，只能静观其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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