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是一甲子算一回?”展昭打哑谜一般道。
“嫂子素来按生肖,十二年算一回槛儿。”白玉堂道。
本命年啊。展昭摸了摸鼻子,仍觉得啼笑皆非,怀中那根手编的发带仿佛也滚烫了起来。
若按十二年算一回,他确是到了槛儿年了。如今想来,白玉堂是年初在大漠之时问过此事,想必那时起便惦记着。只是二人从大漠东行归来,又在西夏、府州城逗留数月,不得半点机会,唯有白家布庄的红衣做好、快马加鞭先送达了。至于这编好的发带,展昭隐约察觉白玉堂本无意此时仓促送予,只是先头叫他趁其不备,顺手捞走了。
这全无准备,骤然当众被揭了心思,白五爷也要见几分羞。
展昭心下偷笑,又道:“这一年都过了大半了,白五爷此时送上来未免晚了些。”
自古便有五行数命回归之年,便也是人生年干支相值那年,六十一甲子,便说那是本命年。但寻常百姓也有按生肖轮回,每逢十二年经一道槛儿的说法,道本命年犯太岁、这太岁当头坐,无喜必有祸,便喜着红趋吉避凶,要么穿些红的,如北地喜扎红腰带,要么挂些红绳。
白玉堂这可真是给他偷偷备了个齐全。
只是想想他本也不是信奉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,这般不讲究又随意地记挂,只不过是图个吉利。偏偏一边裁光了家中喜服的绸缎,一边亲手编了一月的发带,才愈发叫人又好笑……又心热不已。
“你那红衣不也已然穿了大半年。”闻展昭言语,一心图个吉利的白五爷眉毛倒起。说到这儿,他还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胸膛,好似要从怀中掏出旁的什么东西,但很快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。他语气跋扈,怎么说都有他的道理:“……且这几日你这瘟猫显然时太岁上头,此物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反正是收也得收,不收也得收。
白五爷送出去的礼,哪儿还有往回捡的道理!
“是是,多谢白五爷雪中送炭,解展某燃眉之急。”展昭见他要耍赖,心下再笑不与他辩了,只当乖乖应下此事,省得这混世魔王胡闹起来又要折腾人。
可惜此时却晚了,白玉堂只将那揶揄笑语当耳旁风,厚着颜面顺杆子一爬,大言不惭地应道:“那好猫儿还不把铃铛系上。”
展昭剔眉睃他一眼。
白玉堂半点不觉利刀在侧,趁着展昭腾不出手,一揽展昭肩膀,得寸进尺道:“来,猫大人这边走,这系铃铛总得寻面镜子不是?”
展昭好笑之余,突然回头看了一眼,好似听着有人喊他。
满目人头攒动,男男女女、书生屠夫、公子猎户、妇人少年……纷纷混作一团,非是近处,哪张人脸都辨不清明。他便被白玉堂拽着往前去了。
远处云雾蒸腾、青烟漫天,庙中唱戏的声音更大了,好多小娘子怕伤着自己、不敢蒙头往庙里深处挤,干脆在外头提着灯来去,一眼望去尽是模样可爱的兔子灯。自然,水池边上也有不少人在放花灯,红绸抛树是为自个儿祈愿,河灯却多是为祝福亲眷友爱、又或追思故人,写在纸上,藏在纸做的河灯里,推入水池。待燃烧殆尽,灰烬与祝福便一并坠入水池底,亦能送达仙人之耳。
白玉堂便是大大方方地拉着展昭往水池边上拐,俨然要拿那水面作镜子。
然而天色漆黑,纵有灯火闪烁,哪儿能借水面照清人脸呢!白玉堂自是逗着展昭玩儿的。二人笑闹里拉拉扯扯,躲着人群招式来去,一时化作数条重影,又有一盏灯笼在其中摇摆,任谁瞪眼西瞧都觉得眼花缭乱。而刀剑未有出鞘,只是碰撞在一起铿锵作响,像是在绵软喧嚣的丝竹声中添了些江湖意气,也惹来了小孩儿仰头围观赞叹。
潇洒的身影一起一落,入了仙女庙,突然听远远爆竹响,有人在夜色里点起了烟花。
斑斓缤纷染上夜色,欲与圆月争辉,却斩得星火坠人间。
他们在仙女庙院内仰头站住了,香炉前有人插香叩拜,前殿人不多、拜了仙女祈了愿就起身离去,将道让给后来的人,一出殿门也纷纷抬头望向烟火。展昭和白玉堂远远瞧了一眼那庙中的仙女塑像,身姿妙曼、慈眉善目,栩栩如生。
非是那奔月的嫦娥,也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漫天诸神。
神像前摆着香案,与寻常神佛的供品不同,没什么瓜果点心,而是摆着好些花儿和布囊。
白玉堂瞧得稀奇,示意香案问道:“何意?”
展昭“啊”一声,笑了,“闻说这位仙女是数百年前……该是晚唐战时一介凡夫俗子,名姓已然不知,只知原是富商之女,因行善积德、为福一方,见灾祸必散财施粥布善、寻医救人,声名远扬,乡邻为其铸庙造金身,供奉已久……那时乱民颠沛流离,多得她收容,于此耕种,共度灾年,因而每逢秋收之时,百姓各家送谷子麦穗一捧,束之布囊中,奉给仙女,待得来春播种之时有丰年之意。”
“至于那些花……”
展昭让开满怀欢喜憧憬往殿中行的百姓,天上烟花依旧咻声炸响,低沉的口吻在夜色里格外温柔,“父亲曾说,传闻里仙女隐去名姓,但乡邻皆知她喜爱鲜花,后有人称她月下花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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