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手离开六寸,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玉净瓶。
金色海面似油锅沸腾。
半空,琉璃金身的菩萨法相,一手托玉净瓶,一手持道家拂尘,极为怪异。
屈湖客干咳道:“要把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了吗?”
云玄元君不答。
半垂双目。
一丝视线放在黑衣人的身上。
黑衣人离两人一鲸,约有八十丈,单手握刀,好奇的望着云玄元君作为。
但见。
云玄元君手托玉净瓶,右手虚空一拽,握住一柄银丝拂尘。
重重挥向黑衣人。
恍惚挥出了银河流沙。
玉净瓶有金水溢出,金水升空,凝成十丈巨剑,紧随银河流沙,斩向黑衣人。
黑衣人沉默少许,呢喃道:“好手段。”
盛放幽蓝毫光的长刀,一刀砍去银河流沙。
两相撞击。
海水倒飞冲天。
黑衣人忍不住吐口鲜血,染红了遮盖面庞的黑布。
银河流沙星光点点,跟长刀对峙越久,更加耀眼。
那金色十丈巨剑,姗姗来迟,自上而下,迅速果决斩来。
黑衣人舍弃长刀,留它和银河流沙玩耍,急退数十丈,双脚倒滑海面。
金色巨剑如影随形。
黑衣人暴喝。
就在金色巨剑即将贯穿他胸膛之时,双手拍在剑尖,一身的肌肉齐齐鼓动。
云玄元君大睁双目,不可思议望着黑衣人的所作所为。
屈湖客呢喃道:“俺的娘哎,他真不是人。”
玉净瓶寸寸碎裂,乍泄成金沙,流逝于她的指尖。
拂尘淡影犹在。
“滚开!!”黑衣人大喝。
金色巨剑生生被他掷出,投进远处海面,炸升了一股冲宵的海浪。
身形消失。
他握住刀柄,一刀砍下。
银河流沙砍成两半。
云玄元君手中的拂尘,彻底不见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如何招惹了此人?”她虚弱的问道。
屈湖客哭丧着脸,活了这么长久,他委实第一次见到这般猛的武夫,“我去江晋州逛游了一圈,杀了位不开眼的叛军将领,哦,还有,碰见了游历世间的顾弄影,那位江湖新近崛起的女子剑仙,指点了她几手武学,还有,还有,进了趟由雷电劈开的古墓,顺了个手镯……”
他把近些日子干的事,原原本本说了遍。
云玄元君默默听着,叹了口气:“或许,他只是看你不顺眼。”
“他娘的,不带这么欺负人的!”屈湖客跳脚大骂。
堂堂山巅三境的大宗师,如市侩老人,骂的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,后辈看见了,得瞠目结舌,莫非这便是大宗师的本色吗?
黑衣人握刀,慢慢向两人走来。
巨鲸随着黑衣人靠近,不断向后。
屈湖客看着云玄元君:“你还能打吗?”
云玄元君仰头望着菩萨法相,摇摇头:“殊死一搏可以。”
“别,别别别,你可不能因我而死,你如果因我而死了,下辈子我的道行全没了,清月海棠斋的女尼姑还不得转去恨我的徒子徒孙,你那金露城外的抱朴观的女弟子,还不知如何度过此刻的劫难呢!”
屈湖客饶是心境圆满,亦是慌的不行。
至于云玄元君的一气化三清神通,他连问都没问。
云玄元君叹口气,“我何必出来看看你在此地干吗?”
“别说如此丧气话,被小辈听去了,得笑话死咱俩。”屈湖客脸色难看道。
黑衣人问道:“聊完了吗?”
屈湖客大骂:“我们聊没聊完,关你屁事?”
“也好,送你们转世,没聊完,下辈子再聊。”他道。
起刀。
幽蓝色的毫光,丈丈清算掉金色海面。
黑衣人握刀直逼两人。
“施主,何必得寸进尺?”
佛唱。
屈湖客双手使劲揉揉眼睛,死死盯着前方。
云玄元君散去菩萨法相,收起长剑,欠身弯礼。
黑衣人收回刀,暴退百丈之远。
一位身穿素纱僧衣的年轻尼姑站在海面。
容貌极美。
年岁极轻。
人间所有的赞美之词,用在她身上,毫不夸张。
“屈施主,再不收起半截古剑,便麻烦了。”年轻尼姑轻声道。
她的声音仿佛人间最动听的乐歌。
出了名混不吝的屈湖客,神情并无半点不敬,老老实实的把古剑收起,青光一闪,不见于手中。
“是你。”黑衣人嘶哑道。
年轻尼姑叹了口气:“故人相见,何必剑拔弩张?”
“你是你,我是我,哪有故人?!”黑衣人呢喃。
年轻尼姑浅浅一笑,好似菩萨拈花。
黑衣人气机暴涨,握着幽蓝长刀,慢步走向她。
“一个成了清月海棠斋希冀成佛的尼姑,一个闭死关多年终是出关的死人,常人一辈子都过完了,哪有故人?有的仅仅是上一世略微相熟的陌生人罢了。”
黑衣人见到她,不禁多说。
年轻尼姑迈出一步。
一步至黑衣人的身边,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的双眼:“你不该出死关的。”
黑衣人回道:“再不出死关,赶不上这轰轰烈烈的大世。”
“你走吧。”年轻尼姑佛唱一声后,说道。
黑衣人深深望了眼因伤势止不住哆嗦的屈湖客,收起幽蓝长刀,冲天而起,呼吸间消失于夜幕。
年轻尼姑微不可闻的长叹,身影渐淡,扑过来一阵海浪,打散了她的身影。
屈湖客只觉捡回了一条命。
云玄元君身子一晃,幸好有屈湖客搀住她的手臂。
“那黑衣人居然和斋主为故旧。”屈湖客难以置信道。
云玄元君叹气道:“你必是招惹到了他,才会铁了心杀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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