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人注视着律子的脸。仅仅是出现了“玄武”这个名字,说话的律子和听她讲话的四个人就一下子呆若木鸡。虎雄平时脸色就很苍白,并无明显变化,但其他四人连嘴唇都变了颜色。
“那个蠢货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!”
“不说别的,律子你不是不认识他吗?”
“不过,我看得很清楚啊。六十岁左右的老头,身高有五尺七寸,身体结实,皮肤黝黑,胡子拉碴。穿着开襟衬衫和卡其色裤子,脚上穿的应该是木屐,戴着脏兮兮的白色珠地网眼布帽子……我突然看到这个老头就站在沙滩遮阳伞旁边。我一抬眼,他看了一下我的脸,接下来将目光又移向大海。当我觉得他是玄武而毛骨悚然的时候,那人已混入海边的人群之中不见了。”
“我明白了,”八重稍微平静了下来说道,“你说的是山口先生的信中描述的相貌。这个人的长相恰巧与他描述的很像。你没看过照片,不可能知道是不是他。不,肯定不是玄武!他要是离开村子的话,山口先生应该会马上发电报给我的。找到山口先生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。因为这件事委托给他之后,我们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。”
近藤家将山口清一视为救命稻草,将结识山口看作众神的指引。八重死去的丈夫是内务省官员,他了解到曾接受过自己恩惠的山口在老家一边博览群书一边养病,且他的老家凑巧就是仓谷玄武所在的那个村子,于是八重就写了封长信给山口,委托他将玄武的消息用写信的方式一一告诉她。因此,八重在信封上并没有写近藤家的名字,总是使用自己的名字“正木奈津”,以免邮局将近藤家的名字泄露给玄武从而生出事端来。为维持这份好意,八重屡屡从为数不多的遗产中寄一些慰问金和物品给山口。山口首先来信告知了玄武的长相。随后,他把村中迅即散播的玄武的动向当作自己养病时的消遣写于信中,接二连三地寄了过来。信中没有玄武要离开村子的迹象,要是有这一苗头的话,山口应该会立刻发电报的。
“是你想多了吧。”
婆婆像安慰她似的说着,随即拿起了筷子,但是食不下咽。
“不过,我觉得那人就是玄武,凭直觉我觉得真的是他……今晚还是小心为妙。”
律子这么一说,大家又陷入了沉默。
几乎无人去搛菜。大家虽然将鱼肉扒散了,却胃口全无地停下了筷子。桌上的酱油壶和盐瓶发出昏暗的光。酱油壶劣质的玻璃中含有许多气泡,周身染上了酱油,呈现出浑浊的黄色。八重从旁边的碗柜里取来团扇,煞有介事地对着胸口扇着。
“哎呀,热死了!热死了!又听到这个消息,更是吃不下饭了。”
“我错了。”儿媳道歉道。
“没关系。虎雄,你还是在睡前巡视一下庭院,查看一下门锁,做到万无一失……即便这样也不能报警,向警察和盘说出的话,或许会成为你的耻辱。如果让外界知道,对你的前程也会造成影响。”
虎雄闷闷不乐,只有他一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。不过,他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,可以看出他也处于不安之中。他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,但也不去擦拭。妻子律子从旁边用手绢轻轻为他擦了擦,他就那样爱理不理地任由她擦来擦去。
有什么东西接二连三地撞在纱窗上,奈津神经兮兮地回头朝那个方向看去,因为害怕,她很快就不再一直盯着窗外看了。原来是金龟子撞在了纱窗上。
外面笼罩着浓重的暑气,仍然没有一丝风。虽然海潮声只是在远处轰鸣,但是对大家现在那灵敏的听觉来说,还是有些喧嚣,令人心烦。
突然,奈津说话了。
“哎呀,真讨厌!真烦人!连我这清白的人也不得不担惊受怕。”
听到母亲大放厥词,治子敏感地缩了缩脖子,嘴角浮现出分不清是不是讽刺的微笑,又匆忙将其严严实实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,因为她预料到了母亲的大言不惭将会带来的反应。
“哎呀呀,那你是说我和律子有罪啦?”八重说,“你这么说,我就丝毫没有留你在我家住的情分了。你随便租个地方搬出去住怎么样?那样的话,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。”
“嫂子,好啦好啦,不要太较真了。我这不是想开个玩笑嘛!真的是开玩笑。是吧,虎雄,我是开玩笑才说的,你妈还真是当真了……我们是一莲托生,我就是那种心情啊!‘一莲托生’这个词是不是蛮有趣啊?”
奈津说着说着笑了起来,笑声再次在尴尬的沉默之中持续回荡。
全家互不说话,像尽义务般地吃着饭。即便如此,和平时一样,奈津吃得最多。
这家人的吃饭方式也略有特色,简直就像是被催逼着似的神经质地动着筷子,坐立不安地重复着先吃一点菜,再稍微吃点米饭这样的顺序。五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吃着,仿佛在观察关在笼子里的动物的生活习性。
窗边的芭蕉叶微微颤动着,风从开着的厨房门吹到了餐桌上。
“哟,好凉快啊!”八重发出夸张的声音说道。但是,奈津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恐怖的话题。
“这么一说……这么一说,我想起来了。读了山口的来信之后,我也有过那种经历。那时我经常从噩梦中惊醒。玄武这个人的脸,在梦中历历在目。在江之岛的电车上,也是在白天,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相同的一张脸,差点叫出声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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