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玉堂不动声色地一笑,“捉个背后惦记害人的贼人罢了,他急着害人,爷却不急着抓他。”他漫不经心地微垂着眼帘,“便是贵帮弟子……”他言而未尽收了声,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不含半分瞧不起的意思,客客气气道,“此事确有危险,舵主推拒,白五绝无二话。”
严舵主听出白玉堂话中几分激将之意,心说他可偏不吃这一套,便听白玉堂又起了声。
“只是贵帮这分舵恐是要挪挪位子,早日离了这太原城。”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睨了严舵主一眼。
严舵主猜着这话中有套,按捺着心头的不快,思虑着缓慢接过了话头,“……白五爷这是何意?”
“城内有一波人藏着事。”白玉堂全无紧张,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窥之态,语气极轻,隐隐藏着煞气,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绪,“为了这点见不得光的隐秘,凡牵入其中之人,必当杀之灭口。城内出了几起命案,想是舵主也有听闻。”
“此事与白五爷何干?”严舵主道,“你……”他突然停下了,神色微变,“你——”严舵主猛然站了起来,不快成了恼怒,“既如此,你却叫几个不知事的小儿——”话至此,他收了声,将那双本就小的眼睛眯得更紧了些,已然明白白玉堂的用意。
白玉堂丝毫不惧,面容哂然,“舵主安心,这伙人躲白五不及,断然不敢在此时杀人留下线索。城内风吹草动……是死了个人还是丢了个人想必是躲不过舵主的耳目,他们所图不小,领头之人行事谨慎,越是如此越不敢大开杀戒、做这不打自招的蠢事。”他停了片刻,也冷冰冰地眯起眼,“且他们该是正忙着抽调人手……”
严舵主神色一动,听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抛下四个字:“杀、人、灭、口。”
风刮得棚屋吱嘎一声响,像是二弦琴拉出了难听的长音。
城中楼阙欢笑渐起,远在城门旁的酒楼上传来一如既往的琵琶妙声,女子拨弦而歌,声色缠绵,引得不少宾客踏入其中。无人察觉驻足的行旅宾客之中混入了一个小童。
他从穿过人群,细细辨了辨来往宾客,矮着身避开堂倌,轻易上了楼;身躯轻巧地翻上了柱子四下一探,很快钻进了一间空厢房。
“不像……”小童在空厢房里径自喃喃,声不可闻,“嗯……慌不择路、急于禀报?”
他侧耳听了片刻,微微摇头,低声一笑。
要是这就骗着了,倒也容易,只可惜……狡兔三窟。小童不以为意地想着,按了按自己的肩膀,骨头发出不自然的响声,就像是坏了的榫卯来回弹动。
紧接着,小童踩着窗栏穿了出去,踩着瓦片绕到了拐角的厢房,踢窗而入,正好逮住了屋里的人,可不就是街上被他吓得怛然失色的那位。小童自上而下跃下,将人蹬翻在地,双手反剪身后,正见厢房另一侧的窗户开了个缝,一只仿佛黑鸽的鸟儿扑腾着羽翼刚刚离去,桌上还有空空如也的鸟笼。
小童低头天真灿烂地一笑:“哎呀,信传出去了。”
他逼近被他这个小童掐住了脖子,轻易制住不能动弹的男人,童言笑语好似玩笑:“你传了什么消息,能和我说说吗?”
男人瞪着他,惧怕至极地骂了一句:“叛、叛徒——你——”哆嗦的话未尽,他仿佛突然发觉不对,竟然面露惊恐之色,口中“啊啊”叫着,模糊不清地说“你——你——不——”声音断了,他头一撇,不出意料地口吐黑血,呜呼气绝。
小童眉梢一挑,也干脆地松了手。
他看着这个传信的男人没了气,半点审问的机会也不给留下,歪着头,神色有些莫测,“叛徒?”小童低语,“杀人灭口?”
隔壁琵琶弦转,风吹的窗户左右摇摆。
棚屋好似摇摇晃晃了一下,“这话……”严舵主转过头眼来,面无表情道,“白五爷似是说的自相矛盾了。”
“追杀的不是你的人,严舵主该不会这也要管罢。”白玉堂说。
他轻嗤了一声,“做越多错越多,一桩事够麻烦了,这些人脑子里倘使装的不是豆花,这会儿断然不敢节外生枝。除非……”白玉堂嘴角含笑,敛着两分煞气,目光环顾一周落在严舵主身上,“他们知晓白五前来相托何事。”话中深意二人心知肚明,片刻的寂静里,他又笃定道:“人皆惜命,白五有言在先,此事非是非办成不可,贵帮弟子性命要紧,想是舵主也不会叫他们紧追不舍罢?”
严舵主嘴角微收,没有答话。
“自然,白五不敢叫丐帮弟子赔上性命,舵主此时收回成命亦无不可。”白玉堂又道,手中抱拳躬身一礼,句句磊落,“白五是请托办事,贵帮并无理由全力相助,倘使推拒,尽管直说,白五断无怨言。”
两两相视,漫长的沉默之中,严舵主终于啧了一声,起身打了个哨。
那口哨声很特别,像是一段摸不着头脑的暗语。
很快,有个小乞儿从后头屋里探头,像是困得不行,操着一口太原的方言骂骂咧咧地钻了出来。结果进门就挨了严舵主一顿削,他才老实地问:“啥事儿?”
“去探探,瞧那几个小子浪哪儿去了。”严舵主使唤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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