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昭对其中因果确是一无所知,倒是那天宁禅寺的高僧……“是慧生大师?”
白玉堂耸了耸肩,并不意外,“不错,慧生大师。认得?”
“儿时随父亲礼佛时见过几面,慧生大师曾道我有佛缘,欲留我做十年俗家弟子。”展昭说。
白玉堂不禁挑眉,目光微妙地打量着展昭。
展昭含笑道:“只是父亲推拒了此事。”
他神色如常,垂着眼帘,目光温温淡淡地落在灯火上,“那时父亲已然重病,时常起不了身,难得好些,出行散步,便念着往天宁禅寺一会慧生大师。许是知晓……”展昭停了停,改口道,“许是尚有挂念,父亲推拒了此事,只悉心教我习武。”
桌上的灯火一跳,掩去那些落寞的言外之意。
“……巧了,”白玉堂笑道,见展昭转头望来,方才接着言语,“那慧生大师有一位高徒,法号行思,比我不过大了三四岁,却才思过人、少年老成,与兄长平辈而交。那年兄长访友,便是寻他。”
“兄长与那长顺镖局的杨总镖头,也是那时偶遇结识。杨总镖头性情豪爽磊落,虽早年弃文从武,仍有几分书生气节,谈吐不凡,兄长与其一见如故,因着这几分交情,兄长曾与大哥往江阴军长顺镖局一会。”江阴军正是两浙路江阴军,位于常州东北方向,与隔壁苏州夹在了一个角落,也是杨烨振的老家、长顺镖局所在。
白玉堂所说的兄长与大哥自然是白锦堂与卢方了。
此后,陷空岛与长顺镖局也有了往来,一因结一国,便有了数年前相托运送草药一事。
说到这儿,他抬手一勾展昭肩上的头发,塌着肩膀、手臂枕着脑袋,趴在桌上仰头瞧展昭,莫名其妙地叹了起来,“可惜啊可惜。”待引得展昭目露疑惑,白玉堂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,眨着眼,低声道,“你要是那时留在天宁禅寺做十年的俗家弟子,我前来之日,岂不是要瞧见一个……”白玉堂故意朝那一缕头发吹了口气,紧接着哈哈大笑、一字一顿道,“光头展小猫。”
“光头。”扒完一碗绿豆汤的白云瑞耳尖地抬起头,张口就道。
白玉堂眼睛也不眨,抬手一按白云瑞的脑门,全然只许州官放火、不许百姓点灯的语气道:“莫学。”
紧接着,他转过头来,一脸促狭,“堂堂展南侠,却是个打着佛号的秃驴,那定然是有趣的紧。白爷怎么也要笑个十年八载。”
展昭不成想他这思绪绕了山路十八弯,一头坠到崖底,只得无奈摇头。
只是想了想白玉堂所言,他好似也想着了那场面,忍俊不禁,低低自语了一句:“未必……”
“嗯?”白玉堂未解其意。
“……”展昭神色淡淡地端详了一会儿意态疏懒的白玉堂,温声道,“玉堂那时未必有兴致与展某结识。”
“何意?”白玉堂眉梢一转,隐约察觉展昭话中有话,不由追问。
展昭良久未言,侧头望了一眼埋头咬绿豆的白云瑞,灯火将他温润平和的眉目照得发亮,也照的眼中心绪瞧不清明,“……展某少时甚是无趣,以玉堂的性子,想必话不投机。”
白玉堂一愣。
不待他再言,展昭已然抽回自己的头发,冷不丁捏了一下白玉堂的手指,疼的白玉堂抽了口气,“嘶——贼猫——”
“俞叔。”展昭微微一笑,忽而抬高了些声音,压过了白玉堂那句咬牙切齿,“可还备有烫伤的药膏?”
“在门前右手边的第三个柜子里,你瞧瞧。”后厨里俞叔低沉的嗓音与水声交织,还有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咚咚响,韵律优美,“怎么烫伤了?你拿去一盒罢,放着也是放着。”
“不碍事,白日里不留神烫着了。”展昭温声应道,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个圆溜溜小木盒,陈旧之物,里头正装着药膏。
他朝白玉堂招了招手,“手。”
白玉堂哼声一扬眉,老老实实伸出右手,瞧展昭捏着他的手指里里外外、上上下下涂了数层。也不知展昭是上药还是挠人,想是报应来得快,故意几次掐着他指尖烫伤的地方。药膏本就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,但这抹了数遍、味重得有些呛人。一旁的白云瑞好奇地闻了闻,皱着鼻子又扭过了头,跳下凳子又想去找他从花盆里捡来的小纸人。
这作妖的猫!白玉堂忍了疼,单脚将白云瑞一勾,眯着眼睛笑问,神采里尽是张扬得意:“贼猫,一开始便瞄着此事来的?”
“白五爷休要自作多情。”展昭笑意浅浅,另一只手一抬,将白云瑞提回了凳子,温吞道,“展某来吃面,顺便罢了。”他边涂边揉,力道不轻不重,将药膏捂热化开,不过片刻,黏黏糊糊的药膏便服帖地融去了。
白玉堂半个字也不信,只头也不回地摁了一下白云瑞的脑门,叫他乖乖呆着;又单手支着下巴,压长了尾音,眉飞色舞道:“什么面,得了展大人惦记,白爷倒是要好好尝尝。”
白云瑞气的鼓起了脸,又要往凳子下爬。
展昭微微一笑,松手盖上了药膏小盒,手臂一揽,将白云瑞拉了回来,“吃都堵不住白五爷这张挑剔的嘴。”
他将药膏推前,慢声道:“俞叔自己配的,抹两日便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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