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玉堂单手掂了掂那小木盒子,桌下一伸腿,将跳下凳子的白云瑞接了个正着,再一抬,发力将这傻孩子丢回了凳子上,“借花献佛,展大人好本事,莫不是这就想抵了今日白爷辛劳不成?”
白云瑞坐在凳子上满脸愕然,好似没明白自己怎么回来的。
一计不成再生一计,他从凳子上转过身,从另一侧往下跳。
展昭起身去洗了个手,从桌子那侧绕回来时顺手一提白云瑞的后领,将人送回,抬眉反问:“白五爷不满意,还想坐地起价?”
“哪能啊。在猫大人的盘口,怕叫猫大人闭门拒之,那才是蚀本买卖,只得认亏,不敢张狂。”白玉堂装模做样地说,可目中明丽,收了小盒子从桌旁欺近,丝毫不减气焰,分明快意得很。
“谁敢将白五爷拒之门外,怕是家门经不起锦毛鼠一刀。”展昭取笑了一句,轻轻摇头,懒得与他再争口舌之快。
白玉堂弯眉勾笑,自个儿对那碗绿豆汤别无兴致,只尝了两口,就一边单手逗着坚持不懈要下桌的白云瑞,跟逗猫似的、来回反复地塞回凳子上,一边着眼盯着展昭吃完一碗才道:“你上回可是说常州过了中秋不饮绿豆汤了?”
“嗯,”展昭搁下勺子,“若天热暑重,俞叔便日日熬一锅绿豆汤,是给过路人所备。”
虽常州家家户户入秋不食绿豆汤,但门前来往行旅农户、贩夫走卒,顶着秋日烈阳,难免有中暍之时,若暑气不重,饮一碗绿豆汤也能消解一二。这不过是俞叔一点儿不起眼的善意。
二人说话间,俞叔端着三碗面来了,给白云瑞的那碗还别出心裁地装了个模样别致、色彩斑斓的小瓷碗儿。白云瑞本被白玉堂逗出气性,这一看那可可爱爱的小碗面条,又来了精神,也不跑了,伸着脖子一眨不眨地瞧着。
面是素面,没有花哨,清汤寡水碎碎葱,可冒着热气,有一股勾人馋虫的清香。
展昭冲白玉堂一扬眉,示意贵客先请。白玉堂不多言,提着筷子一卷面条,先端着大碗尝了一口汤,筒骨熬了数个时辰,汤色乳白,鲜味争先恐后地涌入舌尖;展昭坐一旁微微含笑,见白玉堂展开眉头,垂着眼帘,夹面咬了一口,手擀面,面条细软又劲道,与汤味相合,不油不腻,吃的人里外舒爽。
展昭这才动筷,白云瑞已然扒着碗一根根往嘴里拨着,不过片刻,他发现碗底卧着蛋。
白云瑞当即捧场地感慨:“爹爹!蛋!”嚼在嘴里的面条跟着溜了出来。
白玉堂无语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,懒声敷衍道:“吞下去再说话。”刚说完,他手里的筷子也从碗底也翻出了一个荷包蛋。白玉堂瞧展昭一眼,见展昭碗底也卧着蛋。
两个年轻人哭笑不得,心道这是拿他们当小孩儿哄呢。
俞叔捧着个茶壶,笑意盎然,却只垂头问小儿:“好吃吗?”
白云瑞咬着面点头,嘴里鼓鼓的,这回却是不张口了。
俞叔瞧出这孩子乖顺顽劣难说,但是极听父亲教诲,是个教养极好的,不禁笑道:“入夜了,不可多食,回头睡不着。”
白云瑞瞧了展昭与白玉堂一眼,才与俞叔乖乖点头,直瞧得俞叔怜意更甚,不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门。他又在方桌的那一侧坐下了,与展昭闲言寒暄,话中却有几分小心翼翼:“昭大此番回来突然,莫不是为中秋宴……?他们又……?!”
展昭一摇头,像是突然想起还有什么事,平静一笑:“却是忘了,到中秋了。”
俞叔眉间透出几分怪异,匆匆忙忙收了这话头,紧着声道:“那在家要住几日?可去拜见了子濯?”
“今日刚刚入城,明日归府,再去拜见父亲。我身负公职,奉命行事,想是只能小住两日。”展昭一一温声作答。
俞叔闻言,先是一怔,仿佛有些叹息和失望,但很快就又松了眉,连连道:“也好、也好,见了子濯,便忙去罢。如今昭大已是公门中人,定是辛苦,不必挂怀家中。”
白玉堂听着古怪,只目中闪烁,垂着眼吃面,未有冒然插话。
俞叔又问了几句寻常琐碎,诸如是否依旧跟随包公办事、近年吃穿住行……知晓展昭乃是官府中人,他虽絮絮叨叨,但要紧之事是一概不问。展昭神色温和,俱是耐心作答。只是末了,再无可问之言,俞叔又坐在灯下看了展昭好久,几番欲言又止,和蔼的面容染了几分愁绪。
展昭不催,只将一碗面条吃完,垂眉静候。
至月挂中天,外头街巷的酒楼都一一歇了,俞叔口中吐露的仍是细细叮嘱展昭保重身体云云。
展昭笑了,好声好气道:“俞叔有话但说无妨,玉堂与我多年至交,便是小侄惹了俞叔不快,俞叔要提着烧火棍打骂一通,叫他瞧去,也不丢脸。”
白玉堂一挑眉,见话落到他这装哑巴的人身上,干脆接过话头,“那哪使得,俞叔忙碌一日,还要教训你这小子,费心费力,还不如由小侄代劳,俞叔指哪儿打哪儿,绝无偏差。”他笑面乖张、满口跑马,可偏有几分与长辈卖乖的顽劣,叫人心笑不已,“俞叔你看如何?”
俞叔瞧出二人当真交情甚笃、非同寻常,不由老怀深慰,一改愁容,笑出了声。
本小章还未完~.~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[七五]桃花酒请大家收藏:(www.aikansu8.com)[七五]桃花酒爱看书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