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。”白玉堂敷衍地应了一声,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。
容九渊未有蹙眉,可板起脸来,更叫人心下一颤。他一字一顿地告诫:“白五,离天远些。”
白玉堂心不在焉地笑笑,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混世魔王脾性。
容九渊手中拂尘一卷、收入怀中,身体虽坐在原地未动,手臂一伸、却是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腕。他神色清淡,可盯着白玉堂一言不发,双目灼灼,甚是肃然。唯有一旁的叶观澜隔岸观火,眯着眼,神色难辨地打量着仿佛置气对视的二人。谁也没发觉,他的目光渐渐生了变化,眉头紧蹙,似是浑身不适,他掩着到喉咙口的恶心,终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。
这轻微的变故,令容九渊扭过头来,“师兄?”
白玉堂略略一挣,收回了手腕,视线也落在叶观澜身上。
“无碍。这屋子太闷了,我起身走走。”叶观澜似是头疼欲裂,额头隐见冷汗,可见容九渊容色关切,便扯着唇角的怪笑,抬手一抚容九渊的头顶,这会儿还不忘摆师兄的架子,“阿渊啊,好好说话!来者是客,师尊不是说了不可做那傻缺半仙吗?”
“……”容九渊盯着叶观澜良久,才道:“师尊不曾有此言,师兄你又张冠李戴,背后非议师尊。”
“我没有,我不是。”叶观澜立即还嘴。
他哼哼唧唧地起身,揉了一把容九渊的头,把容九渊端正卷在脑后、用木簪固定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,坐那儿仰头时活像是一只又软又乖的白兔子,才满意的晃晃悠悠的出了门。
容九渊久久注视着叶观澜,一言不发,缓慢伸手束发。
他突然说:“师尊说,师兄自幼便是短寿之相。”
白玉堂神色微动。
“师尊不愿收师兄为徒,正是见他短寿之相。太上曰:‘祸福无门,唯人自召。善恶之报,如影随形。’师尊修道,却是仁慈,不愿白发送黑发,动伤七情,入世难出。”容九渊的声音极轻,连尘埃都难以惊动,字字句句都仿佛能清明神台,“师兄病了太多年,虽与我说是头风之症,我不知劫应何处……往年下山他总要隔三岔五悄悄回来,可今岁离去,接连数月不闻消息,想必大限将近、已有打算一去不返。”
他望向白玉堂,目光清明、不见孤苦痛色,似是寻常,但这般和和软软、平平静静更叫人如鲠在喉,“今日……九渊失态了。”
“你来寻他,便是为此。”白玉堂终于道。
容九渊一笑,神色难明,言辞更是模糊,“身死道消不问埋骨地……小道,前来一观……”
“……”
茶室良久只余静默呼吸。
“你可知他缘何来此?”白玉堂半阖着眼,掩去眸中闪烁。
鸟雀脆生而鸣,踩着屋檐来去。
叶观澜闭着眼坐在回廊的一侧,抱着他的拂尘、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一根柱子。他的面色很差,本就冷白似雪的肤色此时白的有些发青,双眉紧蹙,似是饱受痛苦折磨,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定。叶观澜咬了咬牙,额上青筋扭动,冷汗直落,就在这时,他突兀地睁开了眼。
展昭正提着巨阙站在面前的院子里,而白云瑞蹲在院子的花圃之中,好似在数蚂蚁。
这小孩儿赌气归赌气,倒是没跑远,
叶观澜恹恹地瞧展昭一眼,没了茶室里那股阴阳怪气的刻薄劲儿,双眼垂着、冰冷且不耐烦,整个人都懒怠疲倦,没什么精神,更别说与展昭打个招呼,又或是针锋相对了。
“叶……道长?”展昭隐约察觉他的不适,开口又放轻了嗓音,只是话却不知从何问起。
叶观澜颓丧地靠着柱子一动不动,白了展昭一眼,这会儿容九渊不在,懒得装模做样,只道:“展大人挡着光了,贫道会死。”
“……”展昭一时接不上话。
他瞧了一眼自己投了小半在叶观澜身上的影子,终究是向一侧让开了道。
这位叶道长……似是戒心重得很。
展昭未有在意碰壁之事,只扫了一眼原地蹦起来的白云瑞,见他啪嗒啪嗒地绕着小花圃走了几步,没有跑远,便抱着巨阙轻身一跃,在回廊柱子的另一侧远远坐下了。
叶观澜抱着拂尘,竟是笑了一下,哑声道:“展大人有话要说?”
展昭想了想,坦然笑答:“……不知展某与叶道长有何仇怨?”
叶观澜眯起眼,“有啊。”他说,想是信口胡言,旋即又改了话锋,抬手指向院子、院子外响晴天色、还有斜垂向西的太阳,“展大人,那是什么?”
“……”展昭仰头顺着叶观澜所指看了一会儿,“天?”
“是日。”叶观澜说。
“……”展昭隐约觉得他好似被骂了,但是又说不上来。
“那是什么?”叶观澜又指向花圃。
展昭不答了。
叶观澜继续说,“是草。”
“……”
叶观澜哈哈大笑。
他笑声不高,许是身体不适,让他没法高声,且笑时眉头紧蹙、笑得断断续续,分明难受的很;添之叶观澜本就嗓音低沉,抱着拂尘笑得前俯后仰时,胸腔里更是颤音连连,整个人像是一件动听作响的乐器。“中秋了……”他喘声收了笑,耷拉着眼皮,困恹地靠着柱子,“太阳还是这么热烈,晒得慌。”
刚才不还说晒不着光会死么。展昭好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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